这趟看完婆婆离开前,我只沉浸在我们一家四口没有中招的劫后余生中,却没有注意到婆婆的踌躇不安,满脸的思虑。
没过多久,我接到村委会的电话,据说事态严重,我和丈夫紧急赶了过去。
到了村里,我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。
全村一片哀嚎,捂着肚子喊疼,老的小的哇哇吐,打针买药的人把卫生所都给挤爆了!
眼前的场景令我莫名眼熟,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。
我们担心婆婆,赶紧回家去找,结果我婆婆正在村委会里被村长等人问话。
“妈,你没事吧?”
我走过去一看,婆婆脸色憋得通红,手足无措地站着,身体倒没有问题。
郑常喜也不解道:“村长,咱们村的人咋了?
我看怎么都喊肚子疼?”
连村长都输着点滴:“大夫说是食物中毒,我正问话呢,具体还不知道是啥毒。”
通过村长我们了解到一些情况,村里有个德高望重的太公老了,葬礼隆重,全村人都去吃席。
就是这场大席,把大家都给闹病了。
我认出邻居黄大姐抱着她的小女儿坐在外边的凳子上,正在给孩子灌止泻药,孩子不愿意吃药就一直哭,可怜得不行。
可我到现在还是没听明白,为什么单问我婆婆的话?
食物中毒,不应该彻查食物来源吗?
据村长说我婆婆当时在后厨帮工,应当不会有我婆婆什么责任才对啊。
村长问我婆婆:“老郑家的,是不是当时后厨缺大米,你扛了一袋大米过来?
好几个帮厨都能作证。”
大米?
一听到这两个字,我整个人都不好了,心里头又升起前段日子那股不详的预感。
我婆婆木讷地点了头。
他们盘问我婆婆的原因其实也简单,全村人都倒下了,只要是吃过席的,多多少少都在闹毛病,只有我婆婆一个人好端端的,一点事都没有。
问她点什么,她又支支吾吾,就好像有什么隐情一般,一看就有疑点。
郑常喜犯起嘀咕,问:“妈,你拿的是咱家的米,还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弄过来的?”
要是他妈从别处弄了腐坏的米过来,把全村人吃坏肚子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我婆婆勉强笑了下:“自家的米呗,好着呢。”
我心里一通打鼓,不必村长接着问,我旁敲侧击道:“妈,这几天你去过前坡那片小树林没有?”
我婆婆不吭声了。
她低着头,嘴巴闭紧,两只手攥在胸前搓来搓去。
“真去过?
难道,那些大米是……”我把前几天婆婆家的米缸掉进老鼠药、我们“不当心”把大米洒在小树林的事,一五一十说了。
最后,我婆婆挨不住连声质问,终于把真实情况交代了出来。
我们那天走后,婆婆舍不得大米,就沿着村里小路到处找,终于让她在小树林里给找到了。
她把所有的毒大米都捡了回去,里面有土有沙就一遍遍反复淘洗,放在太阳下晾干。
米缸被新米占满了,她就把米收起来,暂时不打算吃。
直到吃席这天,正好赶上缺米,她心想家里不是正好有袋吃不上的米吗,就自告奋勇扛来了,蒸给大家吃。
现在事实全部清楚了。
我婆婆凭一己之力放倒了全村人。
村长看着我婆婆直摇头,“你啊你,你叫我说你什么好!”
抱着女儿的黄大姐在门口听了半天,气哼哼跑进来:“我就说刘老太好端端在院里晒什么大米,路过你家我还寻思,哪有人家这时候晒米的?
原来是一袋毒大米!
刘老太,你想毒死我们啊!”
我婆婆也觉得自己憋了半天的委屈,交代完所有情况,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。
“我亲手种出的大米啊,都是好东西啊,没毒!
压根没毒!”
“儿媳妇把老鼠药挑出去了,我冲了七八遍,还在太阳下晒过,早就杀完菌了。”
“庄稼人,稀罕地里长出来的粮食,还能有错了?”
她不死心,总觉得她的大米一点毛病没有,全村人一定是吃坏别的东西。
“米要是真没问题,你怎么不吃大米?
怎么就你没事?”
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指责她。
婆婆愣了一刻,接着又连哭带喊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