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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宸州越婈的小说出宫当晚,被疯批帝王强取豪夺

铿金霏玉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本是想颖昭仪出手,可颖昭仪精明得很,丁点都不肯沾手。自己位份不高,在宫中容易当了出头鸟,暂时依靠颖昭仪是权宜之策,但若自己拿不出一点本事,颖昭仪恐怕也不会给她投诚的机会。冯若嫣幽幽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,还好如今是在行宫,野蕈是她亲手摘的,药粉是她亲自调配的,都没有经别人的手,怎么都查不出来。太后寿宴在即,兔子一事的关注便暂时少了许多。傍晚时分,君宸州处理完政事,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问道:“太后可去了?”杨海摇摇头:“回皇上,太后娘娘还未动身。”君宸州放下笔站起身:“那便去慈安阁,与太后一道。”“是。”他走出殿门,却没看到越婈。杨海会意地说道:“皇上,今日越婈姑娘不当值,可要奴才去叫她?”按理说他和越婈是一人当值一天,但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...

主角:君宸州越婈   更新:2025-01-09 09:41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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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君宸州越婈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君宸州越婈的小说出宫当晚,被疯批帝王强取豪夺》,由网络作家“铿金霏玉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本是想颖昭仪出手,可颖昭仪精明得很,丁点都不肯沾手。自己位份不高,在宫中容易当了出头鸟,暂时依靠颖昭仪是权宜之策,但若自己拿不出一点本事,颖昭仪恐怕也不会给她投诚的机会。冯若嫣幽幽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,还好如今是在行宫,野蕈是她亲手摘的,药粉是她亲自调配的,都没有经别人的手,怎么都查不出来。太后寿宴在即,兔子一事的关注便暂时少了许多。傍晚时分,君宸州处理完政事,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问道:“太后可去了?”杨海摇摇头:“回皇上,太后娘娘还未动身。”君宸州放下笔站起身:“那便去慈安阁,与太后一道。”“是。”他走出殿门,却没看到越婈。杨海会意地说道:“皇上,今日越婈姑娘不当值,可要奴才去叫她?”按理说他和越婈是一人当值一天,但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...

《君宸州越婈的小说出宫当晚,被疯批帝王强取豪夺》精彩片段


本是想颖昭仪出手,可颖昭仪精明得很,丁点都不肯沾手。

自己位份不高,在宫中容易当了出头鸟,暂时依靠颖昭仪是权宜之策,但若自己拿不出一点本事,颖昭仪恐怕也不会给她投诚的机会。

冯若嫣幽幽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,还好如今是在行宫,野蕈是她亲手摘的,药粉是她亲自调配的,都没有经别人的手,怎么都查不出来。

太后寿宴在即,兔子一事的关注便暂时少了许多。

傍晚时分,君宸州处理完政事,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问道:“太后可去了?”

杨海摇摇头:“回皇上,太后娘娘还未动身。”

君宸州放下笔站起身:“那便去慈安阁,与太后一道。”

“是。”

他走出殿门,却没看到越婈。

杨海会意地说道:“皇上,今日越婈姑娘不当值,可要奴才去叫她?”

按理说他和越婈是一人当值一天,但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,总是传唤越婈去殿内。

杨海有些心酸,自己都快失宠了。

君宸州微微颔首:“让她过来。”

等到越婈急匆匆赶过来,头上的簪子都有些歪了。

她本在休息,谁知道君宸州突然要让她跟着一块去寿宴。

“奴婢参见皇上。”她站在台阶下行礼,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梳妆,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烟青色宫装,未施粉黛,脸颊有些微微泛红。

君宸州迈步走下来,扫过她姣好的眉眼,那一双水盈盈的含情眸,总是格外勾人。

他抬手,扶正了她发髻上的簪子。

一支很简单的玉兰花样式玉簪,配着同样花式的耳坠,太过素净。

君宸州觉得这不配她。

他倏然想起库房的一盒青玉首饰,倒是很适合她。

思绪一下子飘远了,君宸州敛下心神,淡声道:“走吧。”

越婈只好跟在他身后,心里忍不住翻白眼,好好休息的日子还要被抓起来当差,真是可恶。

到了慈安阁,越婈才发现不仅太后在,连皇后也在。

不过转瞬她就想通了,这样的场合,帝后理应一同出席。可君宸州最近待皇后很冷淡,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接她,但皇后来了慈安阁,那必然要一同出席了,倒是全了自己的脸面。

只是没想到,在去龙吟殿的路上,竟然碰见了颖昭仪。

颖昭仪从仪仗上下来,走到三人跟前行礼:“参见皇上,太后娘娘,皇后娘娘。”

皇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,面上却带着笑:“颖昭仪怎么还在此处?”

“回皇后娘娘,臣妾本是快到龙吟殿,但突然发现身上的衣裳勾线了,便回去换了一件,耽误了些时辰。”

君宸州淡漠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,没有出声。

太后微微笑道:“时辰不早了,走吧。”

于是三人行便变成了四人行。

越婈在后边咂舌,颖昭仪这还真是高明,到时候同帝后一同入殿,谁知道是她半路偶遇的,只会以为皇上重视她,这样的场合也要给她脸面。

果然脸面是靠自己挣来的。

越婈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,他可真忙啊,皇后的体面要给,宠妃的面子也不能落下。

越婈无声地笑了笑。

杨海瞥见她的表情,胳膊肘戳了戳她,用眼神问她在笑什么?

越婈赶紧摇摇头。

銮舆上的君宸州本就心情不算好,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的,心情更差了。

她倒是和御前谁都关系好,就是对自己避之不及。


男人淡淡地掀眼看她:“怎么,朕骗你?”

“奴婢不敢。”

君宸州将碗放在她手上:“自己尝尝。”

越婈端着碗有些为难,甜就别喝了呗,干嘛要让她尝?

在男人的目光下,越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。

根本不甜嘛...

只是这冰冰凉凉的绿豆羹,确实很消暑。

她喝完一口就抬眸看了男人一眼,君宸州好整以暇地看着她:“怎样?”

越婈哪敢反驳,只好气闷地道:“很甜,是奴婢做得不好...”

看她一会儿疑惑地蹙起黛眉,一会儿憋屈地咬咬唇,君宸州无声地扯了扯嘴角。

傻。

他没叫停,越婈只好把那碗绿豆羹都喝了,她没用午膳,一碗羹下去倒是胃里好受了些。

等君宸州用完膳,越婈打了水伺候他净手。

男人的手掌宽厚有力,指腹带着薄茧,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所留下的。

越婈虚握着他的手,另一只手轻轻舀起水浇在他的手背上。

须臾,她拿着帕子细细擦过男人的指尖。

只是没等她收回手,温热的大掌倏然握住了她的手腕,越婈惊愕地抬眼,下一瞬就被一股大力往前扯。

她本就跪坐在男人跟前,这下不受控制地扑在了他怀中。

淡淡的龙涎香味将她包围着,越婈吓得花容失色,撑着他的胸膛就想起来,但却被男人紧紧禁锢着腰肢。

“谁准你和别的男人说话?”

男人挑起她的下颚,对上她惊慌的神色,语气却很淡。

他的指尖划过女子单薄的脊背,越婈不安地眨了眨眼:“奴婢没有...”

“没有?”君宸州冷笑,倏然掐住了她的下巴,“越婈,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好说话?”

看着女子白皙的下巴上被他掐出的红印,君宸州心底似乎有一股燥意渐渐渗出来。

“没有...”越婈都要被他吓哭了,她被迫仰着脖子,扑闪的睫毛带出了点点泪光。

君宸州俯下身,薄唇快要贴在了她的唇瓣上。

越婈大着胆子扭开了头。

男人倏然轻笑一声:“不想当朕的嫔妃?”

“奴婢不敢攀龙附凤...”越婈艰难地说出声。

他手下用力,掐着女子的脸颊迫使她的小脸转过来:“不敢,还是不想?”

男人的眼神很冷,里边透出隐秘的偏执。

越婈无助地紧咬着唇瓣,她想逃,可是那人一丁点挣扎的空隙都不留给她。

她能感受到自己胸前的柔软紧紧贴在他强壮的胸膛上,没有一丝缝隙。

“不想当朕的嫔妃也行。”看着女子倏然睁大的眸子,里边流露出一丝庆幸,君宸州嘴角的笑很残忍。

“那就留在朕身边,当朕的侍寝宫女。”

话音刚落,他就掐着女子的腰肢一个翻身,将人压在了身下。

“不要...”感受到男人吻在脖颈上,越婈害怕地哭出声,“求求您...”

小小的抽泣声像是一把小锤子在敲打他的心口。

君宸州莫名很是不快。

他撑在女子腰侧的手紧紧握拳,有一点败兴,但更增添了一丝兴味。

“哭什么?”他微微起身,粗粝的指腹擦过女子的脸颊,带走她的眼泪,“为何不愿?”

“奴婢害怕...”越婈忍不住地抽泣着,“奴婢身份低微,不配伺候皇上...”

她哭得很可怜,叫君宸州多了一丝恻隐之心。

他将女子抱起来,让她坐在自己腿上,青色的襦裙有些凌乱,露出胸前一截白皙的肌肤。

越婈心底很害怕,她只得装作顺从的样子,有些慌乱地攀着他的双肩。


杨海看向她身旁的两个宫女,恭声道:“皇上有旨,要审问昭媛娘娘的宫人。”

他朝着身后的人挥挥手,立马上来几个小太监控制住了书卉等人。

“娘娘?”书卉吓了一跳,求救的眼神投向李昭媛。

李昭媛坐不住了,她站起身,声音重了些:“杨公公这是要做什么?”

“娘娘宫中近来可是养了兔子?”

李昭媛点点头,狐疑道:“本宫自来行宫便养了几只兔子,不过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罢了。”

“昨日马场的兔子失控发狂,差点伤了齐贵嫔和小公主,还惊得林选侍险些小产。裴大人查出,是兔子误食了加了野蕈的马匹草料,这才发狂。”

杨海看了她一眼,垂下头道:“皇上听闻娘娘养了兔子,怕这些兔子有什么猫腻,下令彻查。”

“荒谬!”李昭媛气笑了,“本宫的兔子都是御兽苑送来的,和昨日那一拨野兔有什么关系?”

“有没有关系,查过便知。”杨海面色虽恭敬,但话中却丝毫不给她退路。

李昭媛气得不行,书卉是她的贴身宫女,不说这一走自己身边没人伺候,且书卉知道的太多了,这宫中谁还没些秘密。

李昭媛握紧了拳头,皮笑肉不笑:“本宫要见皇上。”

“皇上说了,事情有眉目之前,娘娘便先在宫中静养。”

这是要禁足她!

杨海没有再和她多说,摆了摆手:“带走。”

“昭媛娘娘安心,奴才先行告退。”

李昭媛勉强扯了扯嘴角,却怎么都笑不出来。

-----

披香阁。

冯若嫣恹恹地靠在榻上,侍画跪在脚踏边给她手臂上药。

“嘶...”冯若嫣轻呼了一声,忍不住皱眉,“动作轻点。”

“是,小主恕罪。”侍画动作更加小心,轻轻地将药膏敷在她的手臂上,脱臼的地方已经被太医掰正了,只是还有些红肿,手臂上也有擦伤。

侍画拿了干净的布帛将其包扎好,这才起身站到一旁。

冯若嫣动了动手臂,锥心的疼痛感差点让她面上表情失控。

“小主,太医说了您的左手最近不能乱动,得养上几个月才好。”

冯若嫣没好气地轻哼一声:“齐贵嫔还真是重,若非我找好了角度,恐怕真的被她把这只手都压断了。”

侍画有些疑惑:“小主何必去救她呢?那马场的小厮颖昭仪早就处理好了,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是咱们做的。”

冯若嫣嗤笑一声:“颖昭仪倒是做得干净。”

但颖昭仪不在场,而她在场,又是她提议去的马场,若是想要完全洗清嫌疑,并且让皇上对她有所怜惜,这伤是非受不可的。

冯若嫣泄气般向后靠在了软枕上,手臂上擦了药冰冰凉凉的,疼痛感慢慢消失,但是想要完全好恐怕还得要些日子。

偏偏自己受了伤,可林选侍却逃过一劫。

君宸州还没来看过她,自己这段时日受伤又不能侍寝,当真是得不偿失。

冯若嫣脸色愈发阴狠。

林选侍为人低调胆小,两人同住一宫,早在还未来行宫前,她便发现林选侍的异常了。

她吃不下荤腥,闻到油腻的东西容易犯吐,一看便是怀孕的症状。

只是林选侍不得宠,位份低,身边只有她带进宫的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,两人都没想到这上面,这才给了她机会。

这次她和颖昭仪联手,只是想除掉林选侍的胎。

齐贵嫔已经七个月了,就算动了胎气也大可去母留子,倒不如借此机会让林选侍的胎悄无声息地流掉。


柳丝长,春雨细,花外漏声迢递。

雨水顺着檐角落下,如一方晶莹的珠帘悬挂在琉璃瓦上。

细雨绵绵,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雨幕之中。

竹林中的一处凉亭,女子趴在石案上小憩,白嫩的脸颊枕着胳膊,只是紧锁的柳眉昭示着她的不安。

越婈蜷缩着的纤长手指动了动,睫毛轻轻颤着,如同外边被风吹得摇摆的竹叶。

嘈杂的雨声让人难以安眠,但越婈的眼皮却很沉,怎么都睁不开。

“啪嗒”的一道清脆响声,是雨珠打在了芭蕉叶上。

像是珍珠落在玉盘中泠泠作响,一下子打破了眼前的浓雾。

越婈倏然惊醒。

她眨了眨眼,视线逐渐清明。

越婈缓缓坐直身子,迷茫地扫视着四周。

这是哪里?

窄小的凉亭中放着一张石桌,几方石凳,雨珠顺着亭檐上的琉璃瓦滴落,整个凉亭笼罩在雨帘之中。

嫩绿的竹叶随着细风轻轻摇曳,一把发白的油纸伞倒在地上。

这里不是困了她半载的蒹葭阁。

这片竹林,是她刚调来乾元殿时,常常来偷懒的地方!

可...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?

越婈猛地起身,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。

她稳稳地站着,一点不像是弱不禁风、病入膏肓的样子。

突然间,一阵脚步声响起,夹杂着一道急促的女声,似有人在叫她。

越婈呆愣地转过身,便看见一个打着油纸伞的女子跑过来。

这道身影有些熟悉.....

一个穿着青色宫装的女子进了凉亭,将油纸伞放在一旁,似有埋怨地嗔道:“怎么跑这儿来了?找了你半天都没见着人。”

越婈眨了眨水润的美眸,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张嘴开开合合,许久未能回神。

“怎么了?”阿嫣微微弯下腰,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,“没生病啊,怎么傻了?”

“阿嫣姐姐...”越婈喃喃出声,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,“怎么会?”

越婈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。

好疼。

不是梦!

阿嫣被她这奇怪的动作惊了一下,连忙过来扯住她的胳膊,见她白嫩的小脸上几道浅浅的红痕,皱着眉头道:“你犯什么傻呢?”

“就算差事没做好也不用打自己吧?更何况杨公公也没罚你啊...”

“我...”越婈有些激动地握着阿嫣的手,“姐姐,今日是什么日子?”

“我看你是真傻了。”阿嫣白了她一眼,“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,三月初十。”

越婈眼中神色复杂至极,她往后退了几步,透过亭柱看着外边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
氤氲如水,如梦似幻。

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。

如今是崇安五年,三月初十。

越婈是一年前作为采选宫女入宫的。

她本被分派到藏书阁做洒扫的活计,可藏书阁那地方人烟稀少,平日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,更别提碰到贵人了。

越婈自小就过得穷苦,她家在南边,因为父母生了两个弟弟养不起她了,就把她卖给了人牙子。

几经辗转,她被卖进定州南平侯府为奴。

后来她从侯府离开,来到了京城,恰逢宫中放出了一批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,在民间采选,越婈这才能进宫。

在宫中这一年,越婈这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天皇贵胄,贵不可言。

从前的侯府在皇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。

这遍地繁华的地方,也让她不由得起了些心思。

越婈自小就生得貌美,她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。

且她孤家寡人一个,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宫外,都没有等她的人,若是到了年龄放出宫,许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

不如放手一搏。

她也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。

越婈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,找关系调到了圣上的乾元殿。

前世便是这日,被她找到了机会。

当朝皇后娘娘去岁的时候不慎小产,太医断言她此后难以有孕,皇后便想要把自家的妹妹献给圣上。

于是趁着寿辰这日,在给圣上的酒中加了些东西。

前边发生了什么越婈不清楚,但晚上的时候圣上怒气冲冲地回了乾元殿,并未宠幸皇后的妹妹。

而越婈,就趁着这个机会进了内殿。

寝殿后边有一方浴池,乾元殿总管太监杨海守在门边。

越婈垂下头,手上捧着布帛和香露,杨海只瞄了一眼就让她进去。

素色帷幔轻轻拂动,耳边传来泠泠水声。

她还记得,当时男人正在沐浴,她轻轻走到他身后跪下,装作侍奉的宫女伺候他沐浴。

当她微凉的指尖划过男人肩膀时,那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,一个用力将人拽进了浴池中。

守在外间的杨海听到动静急忙走进来,却听到男人带着怒气的声音:

“都滚出去!”

杨海瞥了一眼不断向外溢着水波的浴池,擦了擦额上的汗,赶紧退了出去。

那夜的疯狂越婈如今还心有余悸,做到最后她意识都快要涣散了,只记得男人那双猩红的眸子,以及发狠了似的折腾她的力道。

那日之后,她足足养了半个月才敢出门。

侍寝后,她被册封为正七品选侍。

等到她去请安那日,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好,特别是皇后,自己精心策划的事情,偏偏被越婈捡了漏。

自她被册封,圣上时常临幸蒹葭阁,往往都要闹到半夜才叫水,每每她侍寝,第二日总是起不来身。

这一番引得宫中嫔妃各个都看她不顺眼,明里暗里嘲讽她是狐媚子。

纵使越婈再如何告诫自己不要在意,可听多了,心里也会难受。

且后来,她觉得那男人也并没有多喜欢她。

只因宫中嫔妃多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女子,而她出身微贱,他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玩物,可以肆意玩弄。

.....

从回忆中抽身,越婈死死掐着指尖,将内心的悲伤都压了下去。

阿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,总觉得她不太对劲。

恰在这时,前边传来响动声,阿嫣连忙拉着她往外走:“是圣驾回来了。”

前院。

乾元殿的宫人们都跪在两侧,越婈随着阿嫣跪在人群之后,低垂着头。

不多时,就听见男人稳健的脚步声响起。

越婈愈发垂下头,只听得杨海焦急的声音:“快去备水,去太医院请沈院判来。”

圣上进了内殿后,众人这才站起身去干自己的活计。

越婈正准备转身离开,就听杨海叫住了自己。


第二日雨过天晴,明媚的春光透过菱花窗,照在越婈的身上,可她心里却暖不起来一点。

乾元殿内院总共有四名宫女,和外院的那群宫人不同,能进内院伺候会轻松很多,平日也不过是端茶送水,修剪花枝,轮流守夜这些活计。

早晨圣上去上朝,她们只需要把待会儿圣上回来要用的茶点准备好便行。

到了茶房,宫女百芝正在泡茶,越婈走上前道:“百芝姐姐,我来帮你。”

百芝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手,声音淡淡的:“不必了,我快弄好了。”

越婈也没再抢着干,就站在一旁等着差使。

百芝是乾元殿的管事宫女,但她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,平时安排差事也多是安排给阿嫣和琦玉,隐隐在排挤她。

越婈也无所谓,不干活就有银子拿更好。

还未到下朝的时辰,内院的宫人都坐在雨廊下躲懒,越婈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,就见杨海的侄儿小福子朝她招了招手。

她走过去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小福子嘻嘻一笑:“皇上惯用的安神香没了,待会儿你随我去趟内务府取些吧。”

御前的人去内务府是个好差事,内务府那些子人最是会拜高踩低,她去一趟能拿不少好处。

越婈笑道:“多谢福公公。”

她这一笑,一旁的海棠花都黯然失色,小福子青涩的脸上有些泛红,他挠挠头:“快走吧,快走吧...”

越婈领命出了乾元殿,碰到百芝随口问了句:“去哪?”

“福公公让奴婢去内务府领安神香。”

前边小福子叫了她一声,越婈福了福身,忙跟了上去。

百芝瞥了她一眼,没再说什么。

只是在越婈走后,朝她啐了一声。

谁不知道小福子是杨海的侄儿,等杨海年纪大了,这乾元殿总管的位置就是他的了。

偏偏小福子一直偏心越婈,什么好差事都给她。

一个太监还做起白日梦来了。

-----

从内务府取了安神香出来,周总管面上满是恭维的笑,还悄悄给她和小福子塞了些碎银子。

越婈连忙拒绝,但小福子按住了她的手,笑嘻嘻地将银子接了过来。

回乾元殿的路上,她没忍住问道:“你收他的好处,不怕杨公公知道吗?”

小福子面上正经了些,轻笑道:“这你就不懂了吧。”

“这点银子又没多少,算是内务府孝敬咱们的,收了没事。”

他回头瞥了一眼内务府的大门:“姓周的精着呢,你在他面前清高,指不定他背后议论你。”

“这内务府水深着呢,在他们面前装装傻,给人留点把柄,才不会让人觉得你难相处。”

越婈似懂非懂,只是突然觉得小福子也不像明面上看着那么稚嫩了。

小福子没再多说,只道:“你先回去,圣上快下朝了,我得去太和殿伺候着。”

“嗯。”

越婈拿着安神香往回走,转过拐角,不远处有一队嫔妃的仪仗过来,越婈和其他宫人连忙避开,站在宫墙下行礼。

却不料,仪仗突然在她跟前停了下来。

然后是一道女子的惊呼声响起。

“放肆!什么人竟敢冲撞贵嫔娘娘?!”

这道声音越婈还算熟悉,是齐贵嫔身边的宫女侍画。

如今这个时候,齐贵嫔还怀着身孕,只是越婈的记忆中,四个月后在避暑行宫,她这胎就流产了,最终只是几个宫人顶了罪。

“明明是你们直接撞过来的...”另一道有些小的声音争辩着。

柳香忙扶起跌倒的王才人:“小主,您没事吧?”

王才人脸色有些难堪,在这么多人面前跌倒,说出去都丢人。

轿辇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,她一袭湖蓝色织花攒金丝宫装,容色娇艳,只是眉眼间有些凌厉。

齐贵嫔慵懒地靠在轿辇上,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王才人,轻笑了一声:“原来是王才人,本宫还道是哪来的丫鬟,毛毛躁躁的,差点冲撞了本宫。”

她抚了抚还未显怀的肚子:“本宫倒是没事,不过若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有事,王才人可担待不起。”

王才人站在轿辇下,有些气愤地看向她:“嫔妾被撞倒没什么,可贵嫔娘娘该好生管教下抬轿的宫人,若是哪天把娘娘摔倒了可如何是好?”

“你敢诅咒本宫?!”

齐贵嫔气急,下令落下轿辇,走到王才人身前冷眼看着她:“王才人不敬上位,还险些伤到皇嗣,本宫就罚你在这跪一个时辰,以示惩戒。”

王才人很不服气,可偏偏齐贵嫔有些身孕,她一个不受宠的潜邸旧人,如何能和齐贵嫔作对。

若是刚刚就服软恐怕就没这些事了,但王才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。

柳香见状忙求情:“贵嫔娘娘息怒,是奴婢没看清路,不怪小主...”

侍画一把推开柳香:“娘娘训话,哪有你插嘴的份?”

柳香一个不稳就向旁边摔去,恰好扑在了越婈面前,将她捧在手上的安神香打落在地。

越婈暗道不好,可不能让齐贵嫔看见自己的脸。

齐贵嫔是宫中脾气最差的,经常无缘无故打骂宫人和低位嫔妃,一直到她流产后才消停下来。

越婈紧紧垂着头捡起地上的安神香,却不料齐贵嫔的视线紧锁在她身上。

倏然,一双绣鞋出现在她面前,接着下颚被人勾起。

女子精致绝伦的面容就显露在众人眼前。

齐贵嫔仔细端倪着她的脸,脸色愈发阴沉,掐着她下巴的力道让人发疼。

“本宫倒不知道,宫里何时有了这般貌美的宫女。”

越婈忙道:“奴婢给贵嫔娘娘请安,奴婢是乾元殿的宫人。”

听到“乾元殿”三个字,齐贵嫔有一瞬的惊讶,转而眼神闪过一丝阴狠。

她甩开女子的脸,坐回轿辇上。

“乾元殿的宫人就能冲撞本宫了?”

明知齐贵嫔是故意找茬,越婈不卑不亢:“还请贵嫔娘娘息怒,奴婢奉皇上的命前去内务府取东西,若有冲撞娘娘的地方,圣上定会严惩。”

齐贵嫔自然不敢随意处置御前的人,可她愈发讨厌面前这人,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无比讨厌。

御前何时来了这么个貌美的宫女,后宫中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。

“拿圣上来压本宫,你以为本宫就不敢收拾你吗?!”

齐贵嫔孕中火气大,当即就厉声斥道。

“你要收拾谁?”

不远处,銮舆行了过来。

君宸州一身龙袍坐在銮舆上,冷峻的面上没有丝毫情绪,只是看着齐贵嫔:

“朕的人何时轮到你来管教了?”


随靖远温柔地笑道:“今日我不当值,且皇亲贵胄们都去了寿宴,我在龙吟殿只看见杨海公公,便猜到你没有去。”

越婈瘪瘪嘴小声嘟哝:“本来去了的...”

谁知道那人又把她赶走了。

她的声音很小,随靖远没听清,他往前走了一小步,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。

“靖远哥哥今日不当值吗?”越婈歪了歪脑袋,出声问道。

随靖远摇摇头,似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袖子,才开口道:“能和我出去一下吗,有东西想要给你。”

越婈点点头。

两人沿着湖边漫步,湖面上几艘亮着微弱光亮的小船驶过,清风拂动,树上的枝叶沙沙作响,隐隐的蝉鸣声和着风声跃入耳中。

前殿现在正在举办宫宴,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传来,只是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安静。

越婈和他稍稍隔开了一点距离,她心里有些混乱。

小时候在家中,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不是父母弟弟,而是随靖远。

甚至随靖远的父母对她,都比她亲生父母对她要好。每次他们偷偷溜出去玩,回到家父母只会斥责她,但是随靖远的父母嘴上念叨着,却会拿很多小点心给她吃。

那时候她总是想着未来会和随靖远一起长大,然后嫁给他。

可是十二岁那年的变故打断她所有的幻想。

如今她身在宫中,君宸州的想法她琢磨不透,但此时和随靖远过于亲近对他定然不好。

越婈脚步慢了些,她侧过头问道:“靖远哥哥有什么东西要给我?”

随靖远顿了顿,从袖中拿出一封信:“前段时日我写信给父母,说了见到你的事情。”

他停下来转身看着她,语气温柔:“他们也很惊讶,给我的回信中写了很多关心你的话,还有...”

“还有什么?”见他突然缄口,越婈疑惑道。

随靖远眼神闪了闪:“还提到了你的父母,你想看看吗?”

越婈睫毛轻颤了一下,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,一时没有接话。

随靖远也没有逼她,只是温声道:“我不知你想不想知道他们的近况,但我也不愿瞒着你,不论你看不看,选择都在你手中。”

说到这儿,怕她想起那些伤心事,随靖远换了语调:“要是你不看,我就把它丢湖里喂鱼了。”

越婈一下子笑了出来,她抬起头:“罢了,给我看看吧。”

“其实我早就不伤心了。”越婈接过信,“小时候我会埋怨会难过,但是如今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,他们于我而言,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越婈说的是实话,一对抛弃她的父母,又有什么好挂念的呢?

不在意的人,也不值得她浪费心神去伤心。

越婈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,隔着文字都能感受到随靖远父母的关心,提起她的父母,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。

至于她的父母,如今还生活在那村子里,哪怕卖了她,也依旧一贫如洗,靠着兄弟几个做些农活维持生计。

见越婈表情平静,随靖远这才放下心。

“杳杳,我...”他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,声音有些涩然,“能重新遇到你,我很开心。”

“等你出宫,让我照顾你好吗?”

随靖远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,他没告诉越婈,他已经通过了禁军营的考核,等到明年就会去西郊禁军营。

本朝侍卫若是想晋升,除了获得帝王赏识,例如狩猎、救驾等大功外,便只有去禁军营,日后等着上战场建功立业。


颖昭仪掀起眼皮淡淡扫过她,似笑非笑:“妹妹可别胡说,这宫中该属皇后娘娘威严摄人才是。”

李昭媛脸色一僵,飞快地瞥了皇后一眼:“皇后娘娘自然是威仪万千。”

见两人对上,殿内其他人瞬间噤声,皇后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茶水,并未理会李昭媛的惶恐。

贤妃打着圆场:“新入宫的妹妹们在外边等了许久,娘娘还是快让她们进来吧。”

皇后这才抬起眼,吩咐了下去。

入选的四位嫔妃依次走进来,率先入目的便是上首的皇后。

一袭明黄色华服,端庄得体,周身的威仪让人不敢小觑。

冯若嫣是新妃中位份最高的,她悄然打量了一眼四周,按着规矩行了三跪九叩大礼。

“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,皇后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
“起来吧。”

皇后高居上位,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:妹妹们初入宫中,不必拘谨,都坐吧。

颖昭仪轻嗤一声,李昭媛听见了,当即勾起唇角:“昭仪姐姐怎么了?看见新来的妹妹不开心吗?”

冯若嫣的视线悄然落在了颖昭仪身上。

入宫前便听说颖昭仪薛氏圣宠不衰,薛家是武将世家,颖昭仪又是宫中有实权的妃子,不可小觑。

她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,本以为颖昭仪已经二十又四,定然比不上她,可今日一见,颖昭仪雍容华贵,明媚大气,倒叫她心中警铃大作。

颖昭仪没理会李昭媛的挑衅,淡淡道:“李昭媛倒是耳尖,待在后宫真是屈才了。”

“好了,大好的日子,你俩就别吵吵闹闹的了。”皇后柔声道,“采薇,上茶。”

宫人将茶水放在新妃的桌上,其中冯若嫣是位份最高的,一入宫便是正五品美人,甚至比一些潜邸旧人还要高。

众人都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。

冯若嫣好似什么都没察觉,低垂着眼睫,轻轻品着茶水。

见殿内很是安静,皇后开口道:“本宫当日便觉得冯美人合眼缘,果不其然,太后娘娘也中意你,一来便给了美人的位份。”

冯若嫣浅浅笑着,面上带着一抹羞涩:“皇后娘娘过誉了,嫔妾蒲柳之姿,能得娘娘赏识,是嫔妾的荣幸。”

冯若嫣穿着浅蓝色广袖宫装,莞尔一笑间脸颊上漾起浅浅的梨涡,气质清纯又乖顺,很是惹人喜爱。

颖昭仪只扫了她一眼就不甚在意,该急的是李昭媛才是,往日就她最爱装可怜,如今来了个比她更会装的,合该她着急。

果不其然,李昭媛眼中无甚情绪,语气也冷了些:“真是个美人,看来新入宫的妹妹中,该是冯美人拔得头筹了。”

她这样一说,就把冯若嫣放在了其余三人的对面。

冯若嫣平静地道:“娘娘谬赞,姐妹们各有千秋,嫔妾万不敢有此妄念。”

“你倒是识趣。”李昭媛轻哼一声,也没再说什么了。

皇后照例说了几句场面话,便让众人散了。

从坤宁宫出来,冯若嫣和同宫的林选侍寒暄了几句,就进了自己的寝殿。

含章宫主位是安充仪,安充仪为人随和,一心养着大公主,她只在进宫的第一日去拜见了一次。

“小主,今日皇后娘娘似乎对您印象很好。”檀云扶着她坐下,“而且太后娘娘也是喜欢您的,从前...”

冯若嫣打断她的话:“从前的事不必再说了,如今已经进宫,那便该往前看。”

“是,奴婢只是觉得念着从前的情分,太后娘娘会喜爱您,皇上也定然会宠爱您的。”

冯若嫣勾了勾嘴角,显然是认同了她这话。

既然君宸州同意了她入宫,定然是放下了从前的事情。

她要好好利用这点情分,成为新妃中第一个侍寝的人。

“今日瞧着颖昭仪倒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。”冯若嫣漫不经心地倚在榻上,“从前只听闻颖昭仪得宠,性情跋扈,今日倒觉得李昭媛才是跋扈。”

只不过李昭媛心思浅显,不足为惧。

而且除此之外,其他嫔妃也不是好相处,想要在宫中站住脚,暂时还不宜和任何人起冲突。

冯若嫣并没有紧张,反而心中有一股隐隐的兴奋。

------

傍晚。

乾元殿中,君宸州正伏案批着奏折,越婈站在一旁给他研墨。

自从那日从武场回来之后,越婈就被调进内殿伺候了。

每日就是端茶倒水、研墨、整理书册这些轻松的活,虽然活不累,但她心累。

少顷,杨海带着敬事房的李公公走了进来。

“奴才参见皇上。”

“今日新妃入宫,皇上可要翻牌子?”

君宸州执笔的手微顿,李公公见状连忙捧着托盘走上前来。

男人淡漠的视线从上边扫过,在看到冯美人的牌子时,目光稍稍顿了一瞬,剑眉微不可察地皱起。

越婈余光也瞥见了冯美人的牌子,那崭新的绿头牌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。

这个熟悉的名字,让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,一颗小小的墨点溅到了桌上。

“退下吧。”

李公公一脸苦涩,小声劝道:“皇上,您都好些日子不进后宫了,今日太后娘娘还问了奴才...”

君宸州掀起眼皮淡淡觑了他一眼:“怎么?该送你去服侍太后?”

“奴才不敢。”李公公连忙跪下请罪。

“滚下去。”

君宸州隐有不耐,李公公再不敢说什么,赶紧捧着托盘退了出去。

殿门关上,越婈还有些心不在焉。

君宸州叫了她一声,没听到回应,便抬头看她。

烛光下,女子那双杏眸中似隐有愁绪,微闪的羽睫像一把小刷子勾得人心痒。

君宸州抬手在她脑门上一敲,越婈吃痛地轻呼一声,下意识地捂住额头郁闷地看向他。

“在想什么?”

意识到自己失态,越婈赶紧道:“皇上恕罪,奴婢刚刚在想,今夜怕是有雨,待会儿要去把院子里盆栽挪个地方。”

君宸州目光落在她身上,也不知信没信。

一个时辰后,他批完了折子,站起身朝软榻边走去:

“过来,陪朕下盘棋。”

越婈小心翼翼地走过来,欲言又止:“奴婢不会下棋...”

她手心微微冒汗,紧张地捏着衣摆。

其实她会下,而且上辈子她的棋艺是君宸州手把手教的,她都数不清,和他对弈了多少局。

“是吗?”君宸州拿出羊脂白玉围棋,置于桌案上,示意她坐下,“没关系,朕教你。”

越婈根本不敢和他下,她的棋术师承于君宸州,她害怕露馅。

君宸州指节轻点了点桌面,声音不轻不重,却透着一股威慑:“坐下。”

越婈浑身一颤,慢慢地挪了过去。

男人给她讲解了一遍规则,让她执黑子,自己拿起了白子。

越婈只好硬着头皮上了,只希望赶紧输几局,让他没兴趣和自己继续下了。

她胡乱地摆着棋子,君宸州淡淡看了她一眼:“朕给你说的下法没记住?”

“记...记住了...”

“记住了就好好下。”君宸州将她乱放的棋子扔了回去,重新摆了一局。

越婈泄气,不自觉地咬着唇瓣,只得按着规则和他下,但是她专往“死路”上走,三两下就输了。

“奴婢棋艺实在不精,皇上恕罪。”

君宸州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,他唇角微勾,漫不经心地将棋子放回去:“无碍,今日还早,什么时候你赢了再结束。”


午后,天气晴朗。

越婈在院子里修剪花枝,前些日子总下雨,好些花都蔫蔫的垂着头。

杨海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,叫了声她的名字。

越婈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就拿着剪子转过身去,差点划到杨海身上。

看着杵在自己跟前的剪子,杨海:“......”

他默默后退一步。

“杨...杨公公。”越婈尴尬地笑了笑,将剪子藏在了身后,“杨公公有何吩咐?”

她最近安分得不像话,应该没什么做错的地方吧?

“越婈姑娘明日起就进殿伺候吧,往日都是你们几个轮流奉茶,日后便由你一个人来。”

他环视了眼地上散落的碎叶:“这些粗活就不用你干了。”

“什么?”越婈眨了眨眼,有些不敢置信。

“这...公公太高看奴婢了。”她急忙拒绝,“奴婢刚来乾元殿不过一个多月,怎么能进殿伺候呢?”

“奴婢笨手笨脚的,若是冒犯了皇上,奴婢担待不起啊!”

杨海何尝听不出她话里的拒绝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哪能啊?越婈姑娘聪慧,定能做好的。”

之前不是逮到空子就想往皇上跟前钻吗?

杨海有些搞不懂了,眼瞧着皇上也对她有些兴致,他这才调她进去伺候。

转头来她又拒绝。

这些姑娘家的心思可真麻烦。

“百芝姐姐和阿嫣姐姐她们都比奴婢待在乾元殿的时间长,奴婢...”

越婈想了一箩筐的话要拒绝,谁知杨海突然脸色一变,躬身道:“皇上。”

越婈身子一僵,捏着袖摆的指尖颤了颤。

她侧过头,眼前便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,也不知他在这儿站了多久,听到了什么。

越婈急忙行礼:“奴婢参见皇上。”

君宸州仿若无人地从她身前走过,越婈刚松了一口气,就听他不咸不淡地道:

“跟上。”

......

练武场上。

君宸州换下了龙袍,眉眼间带着一股凌厉肃杀之气,行动间隐隐能看见手臂上的突起的青筋和肌肉。

明媚的春光照着他俊朗冷硬的面容,硕大的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滴落,越婈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。

她悄悄往后退了几步,走到练武台旁的搭着的帷帐下待着。

君宸州对面是中书令之子周长泽,台下还有大理寺卿谢清崖在一旁观战。

这两人都是他的心腹之臣,上辈子越婈也常见他俩出入御书房。

越婈百无聊赖地靠在柱子上发呆,也不知刚才君宸州有没有听到她和杨海的话。

她很担心那人真把她调进内殿伺候。

“越婈?”

出神间,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。

那声音又叫了一声,越婈回过头,就看到一张记忆中熟悉的脸。

随靖远定定地看了她半晌,这才敢上前相认,此时见她转过身来,印象中稚嫩的面容长开了些,可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。

“你是...”越婈有些不敢相信,声音中都带着怀疑,“靖远哥哥?”

随靖远听到这熟悉的称呼,一下子就激动起来,险些语无伦次:“真的是你!”

他走过来,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:“我...我找了你好久,你怎么会在宫中?”

越婈这才注意到他一身侍卫的装扮,有些惊讶。

原来随靖远进宫当了侍卫。

她和随靖远是幼时便相识,两人家是邻居,从小一起长大。

十二岁那年她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,当时十三岁的随靖远跟着牛车一路追着她跑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他把身上攒着的银子全部给了那人牙子,说要带她走,但却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上,还被啐了一口。

“就你这点碎银子还想买人?”

嘲讽的声音将他包围着,牛车渐行渐远,越婈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。

她只能听到随靖远越来越小的声音:

“杳杳!你等着,我一定攒够钱赎你出来!”

哪怕过了这么多年,甚至过了一辈子,这句话也一直记在越婈心中。

长这么大,第一次有人这般在乎她。

......

随靖远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,他小时候不爱读书,可自从越婈被带走后,他一反常态地开始读书习字,他想考取功名,想把越婈找回来。

可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,后来便听了旁人的话去习武。

后来他攒了十多两银子,便离开了村里,一路打听越婈的下落。

一路辗转到了京城,从最低等的侍卫做起,年初才被调到练武场。

在京城他结识了许多人脉,也从未放弃求人帮忙寻找越婈。

却不想,在宫中突然重逢。

“我从没想过你竟然会进宫。”随靖远说道,“当年我打听到你去了定州,可后来又听人说你早不在南平侯府了,于是我一路北上,到了京城。”

听着随靖远讲着他这些年的事情,越婈心中有些酸涩。

她没想到,这么多年,还会有人惦记着自己。

从小到大,她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。

“那你呢?”注意到越婈的沉默,随靖远小心翼翼地问道,“这些年,你还好吗?”

越婈笑了笑:“挺好的。”

她抬手挡了挡阳光,明明是比从前更加精致姣好的容颜,可眉宇间总似隐隐带着一缕忧愁。

随靖远没有再问,两人重逢不久,他不想像逼问似的问太多。

两人聊得开心,却没注意到练武台上那道略显晦暗的目光。

君宸州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,一个不备,周长泽便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。

杨海一见,这可得了!

他赶紧跑上来:“皇上,您没事吧?”

周长泽也疑惑了一瞬,他的武艺可比不上君宸州,竟然能打到他脸上。
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
进步这么神速吗?

君宸州拂开杨海,眉眼间更加阴郁,他冷声道:

“继续。”

之后在场上,他似乎心情很不好,把周长泽打得吱哇乱叫。

谢清崖等在下方,见他出手这么狠,隐隐为待会儿要上场的自己感到担心。


俊逸的侧颜映在微光下,矜贵而淡然。

上辈子她就是被他这副模样骗了,后来才知他生性就薄凉至极。

越婈敛下心神,继续念着折子。

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充斥在她四周,越婈念得喉咙都要冒烟了,可这男人一丁点反应都没有,越婈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。

“皇上?”她轻轻唤了一声,见他没反应,这才松了口气。

越婈揉了揉站得有些酸痛的腰,将折子放回去,总算可以离开了。

她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盖在男人身上,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

却没发现,身后一道暗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。

------

三日后。

众人启程去往京郊的避暑行宫。

马车早已等候在宫门外,嫔妃们都已经到了,高位嫔妃有人撑着伞盖,那些位份低的便只能站在树荫下乘凉。

李昭媛不耐地甩着圆扇:“皇后娘娘怎么还没到?”

“这天儿真是热死了。”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。

冯若嫣闻言笑道:“昭媛姐姐这么怕热,这一路上可怎么办?要不姐姐向皇后娘娘禀明,留在宫中如何?”

李昭媛冷哼:“不劳冯美人操心,本宫好得很。”

齐贵嫔挺着微凸的肚子,心中更是不耐,但是她也学乖了些,若是现在表现出不适,皇后本就觉得她怀着孕不便出行,正是有机会让她找到借口将自己留在宫中。

冯若嫣和同宫的林选侍站在后边,倒是刚好能在树荫下避着日头。

林选侍有些头晕,冯若嫣连忙扶着她:“妹妹怎么了?”

“这几日不太休息得好,也吃不下东西,这会儿站久了有些难受。”林选侍歉意地笑了笑。

她的宫女道:“奴婢本想去请太医,但是小主又怕麻烦。”

冯若嫣勾了勾嘴角:“最近确实少请太医,免得皇后娘娘以为姐姐病了,让姐姐独自留在宫中呢。”

“再者,夏天是这样,日头大,妹妹许是苦夏罢了。”

林选侍点点头:“姐姐说的是。”

两人说着话,姗姗来迟的颖昭仪目光幽幽地扫过冯若嫣,随即走到队伍最前边。

“参见颖昭仪娘娘。”

颖昭仪对着贤妃屈了屈膝:“贤妃姐姐安。”

“妹妹可算是来了。”贤妃笑着扶着她的胳膊,。

颖昭仪有些嫌弃地望了眼天空:“这宫里实在是太热了,妹妹这一路过来都热得不行。”

“是啊,所幸马上去行宫了。”

众人心思各异,但都盼着此次出宫。

宫外规矩没这么多,更好见到皇上,也更有机会得宠。

一刻钟之后,帝后相携而来。

“参见皇上,参见皇后娘娘。”

皇后今日似乎心情不错,她许久未见君宸州了,今日她特意去了乾元殿,等着和他一起来。

随行的不仅有嫔妃,还有众多朝臣和女眷,她不能让人看轻了自己。

“平身。”君宸州环视了眼四周,“天气炎热,都上车吧。”

“多谢陛下。”

杨海已经将马车都布置好了,里面铺着柔软的一层薄毯,四个角落都摆放着冰盆,白色轻雾袅袅,软枕、茶具和桌上摆放的奏折、棋盘一应俱全。

君宸州上了马车,越婈和杨海跟在车外随侍。

队伍缓缓行出宫门,此时正当清晨,还不算太热,杨海将越婈扯到靠近车銮的地方:“这儿有荫蔽,待着凉快些。”

他有些恨铁不成钢,这姑娘怎么傻乎乎的,也不知道寻个好点的地方躲懒。

越婈连连赔笑:“是,公公说得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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