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梦怜静默良久,她勉力定神,以稳情绪。
她有什么可怕的?
这一世,他们还未私定终身。
裴瑾顶多就是抓包她女扮男装,和燕回共游花船而已。
想到这儿,她轻声细语的打了声招呼,“表哥,好巧。”
裴瑾唇角微扬,面露讽刺之色,“若不是京中有事,我提前从徐州归家,还不知表妹已从裴府搬走。”
“表妹不声不响地离去也就罢了,怎的转眼间,与燕世子竟走的这般近?”
柳梦怜未假思索:“燕小将军少年有为又温柔体贴,我心生仰慕,自然愿与之交往。”
裴瑾面上的讽刺愈深:“我记得,二月前我走时,表妹明明暗示于我,说裴某才是你的如意郎君。”
心中一阵狂跳,柳梦怜想起来了。
裴瑾第一次和太子南巡前,她确实已经***他一段时间了。
但对方始终不为所动。
这一世苏醒的时间,恰逢裴瑾刚刚离府的空档,于是柳梦怜便抓住这个机会,匆匆离开了裴府。
她斟酌一番,开口解释:“梦怜自知配不上表哥,那不过是曾经的一时妄念,还请表哥万万不要再提。”
裴瑾轻笑出声,“谁说你配不上我?”
柳梦怜眼眸微凝,满目惊愕。
她住在裴府时,婶婶是如何提防她的,她是再清楚不过了。两人门第差距之大,连三岁稚子都能知晓,裴瑾这又是何意?
这个时间段,他不应该还是块儿难啃的硬骨头吗?
怎么突然说出这般言语?
对方始终神色淡然,继续道:“前些日子因事南下,久未归矣,倒是突然觉得,若没有表妹在侧,有点索然无味。”
柳梦怜强压怒火,让自己冷静。
这是把她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?
她不欲多言,冷声回应:“表哥,我还是先出去了。”
裴瑾猛地钳住她的手腕,制止了她想要出门的动作。紧接着,一个用力,便将她推抵在墙壁。
柳梦怜大骇,提足欲踢。
可对方早已察觉她的意图,轻轻松松便将她的小腿握住。
两人姿势十分亲密,裴瑾眼里裹挟着强势的意味,温热的气息呵在柳梦怜的脸颊上。
柳梦怜挣扎不开,气的满脸通红。手一扬,便打在了裴瑾的脸上。
啪的一声,又脆又响。
裴瑾身份尊贵,从小便聪慧透顶,是大启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案首。
这么多年,莫说别人,连圣上都未曾动过他一根手指头。
裴瑾眸中墨色翻涌。
他紧盯着柳梦怜,说道:“你想来便来,想走便走,把我裴文宣置于何地?早知如此,你当初又为何要来撩拨于我?”
柳梦怜眼圈通红,酸楚和怒气交织,险些落泪。
见她如此神态,男人面色稍霁,温声道:“可是在怪我走之前没有同你打招呼?朝中有变,事发突然,未来得及与你告别,不是我有心为之。”
裴瑾行事素来无需解释,今日却在柳梦怜这里破了例。
随着他的话,柳梦怜仿佛看到了上一世,那个绝望的自己。
裴瑾一贯如此,总是不告而别。
她以为,朝中事多,他身为太子太傅,定有诸多政务需要处理。
忙碌到甚至忘记通知她,也在情理之中。
可后来,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了肚子,被裴府的人察觉。
短短数日,消息便在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。
婶婶十分不悦,觉得丢了大脸,屡次质问孩子的父亲是谁。
她始终守口如瓶,只想着等裴瑾回来,给她一个正经名分。
可惜,直到难产死的那天,她都没再见过裴瑾一面。
意识消散时,柳梦怜听到婶婶提及表哥寄来的家书。
她才终于恍然大悟。
哪有什么事发突然,来不及告别。
不过是用来搪塞她的借口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