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小看了季璟。
没想到,年近三十的他,体力和二十多岁的时候一样好。
我醒来的时候,床边早没了季璟的身影,一片冰冷。
我扶着酸痛的腰,起来照了照镜子,随即松了口气。
还好,他不算太蠢,没留下什么痕迹。
第二天照常上朝。
沈高义一党的余孽差不多清剿了个干净。
目前对谢安的皇位还有威胁的,我最担心,是端王。
他是谢行简的第八个弟弟,谢行简登基时,端王尚年幼。
而如今,端王谢行乾正值壮年,安儿才六岁,季璟独揽大权,朝局动荡。
端王此人,不得不防。
不过暂时也不必担心,兵权一方面掌握在季璟手里,另一部分,掌握在我父亲,骠骑大将军手中。
季璟当初入皇宫犹入无人之境,也有我的纵容。
至于季璟……
他连杀我都狠不下心,不成气候。
安儿年幼,也确实需要一个人辅佐他政务。
我一个人也确实有些力不从心,季璟是个合适的人选。
只是寿康宫,总是会多出一只偷腥的猫。
又是一个无人的深夜。
我正在批着奏折,季璟侧躺在我的身边,亲着我的脸颊,漫不经心:
“谢行简的儿子可真蠢,什么都干不好。”
我瞥他一眼:
“他才七岁,能懂什么?”
季璟生气了。
他把我批奏折的笔扔到一边,又把我抱在他怀里,语气不善:
“不如杀了,让我来当皇帝,”
季璟捏住我的下巴,逼我和他对视:
“你继续当皇后。”
我捡起他扔在一边的笔,面无表情地给他画了个大花脸:
“你敢动他,我也活不了。”
我了解季璟,我若用他自己的命威胁,他一定不会当回事儿。
不出我所料,季璟又生气了。
他拿过笔,也把我的脸画花。
“我倒是不知道,你对谢行简这么情根深种,他的丧仪上,你哭得可真伤心,我死的时候,你怕是半滴眼泪都没流。”
从前的往事被他提起,我心中无端涌起一股烦躁。
季璟是该怨我,但我这些年过得又能好到哪里去?
谢行简是皇帝,我若抗旨,难不成真要让他将我家满门抄斩?
心中不快,我今日说话便也带了些气:
“你的酒是我亲自送的,我哭什么?成了皇上的贵妃,我该高兴才是。”
季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,薄怒喷涌,一时也口不择言:
“苏听晚,你就这么缺男人?是不是只要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,你都愿意为了他杀我。”
我心尖一颤,泛起密密麻麻的疼,眼眶酸涩极了。
我抬头看他,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:
“我除了进宫,哪还有别的路可选?我若同你私奔,你能保住我将军府吗?”
“我是送了你一杯毒酒,可那酒也不过是让你假死数日,我若不杀你,父亲为了自保,也必须要杀你。”
“季璟,我若没对你动过真心,何苦在进宫前把自己送给你?难道我在你眼里,就这么自轻自贱不成?”
这么多年,我在宫里如履薄冰,步步惊心,生怕哪天,和季璟的往事被人翻出来,迎接我的便是一纸斩首诏书。
总算把谢行简熬死了,季璟却成了镇北王府的世子,结果第一件事,就是要架空他自己的儿子。
送季璟毒酒的那天,我哭得近乎晕厥,高烧不退,小莲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整整三天。
现在,季璟凭什么质问我?